不知是運氣太好
還是長庚外科太強
在手術房跟刀閒晃這麼久
每個老師每一台刀都依一定的節奏進行
自信滿滿地開始不疾不徐地進行自負得意地下刀
今天在一般外科看切肝(肝癌)
即使病人年紀頗大心臟有許多毛病體力不是一百分
老師仍穩健地以手術刀畫出他完美的預想
整個刀房仍像平日一樣
充滿著再熟悉不過的從容歡樂氣氛
靠在牆邊盯著銀幕的我幾乎就要被這種舒服慵懶的氣味催眠了
檢體盒裡肝膽相照
銀幕裡，鮮血流著…
接著脾臟也告別了主人
一起搬進檢體盒準備入籍病理科
銀幕裡，鮮血汩汩流著…
刷手＆流動抱怨今天人力吃緊
老師笑著安慰她們不滿的情緖
手上的電燒筆一揮迅速化殷紅為焦黑一片
銀幕裡，鮮血仍汩汩流著…
咖啡因快撐不住我沈甸壓下的眼皮
白亮亮的刀房裡有午後惺忪的昏黃顏色
銀幕裡，鮮血仍不間斷地汩汩流著…
ZZZ……
「suction，三個零，圓針，沖水，快！」
小睡了片刻
銀幕裡的鮮血仍然不斷填滿開刀的視野
然後快速被吸進桶子裡
老師臉上已斂去笑容
全神貫注地飛快綁著一條條可能造成出血的血管
鮮血依舊汩汩
迅速填滿開刀的視野
助手護士、R學長漸漸跟不上老師鬼神般的速度
我也被徵召跑龍套
緊急備血、呼叫資深麻姐、調電燒伏特數、接電話……
最不起眼卻最是整個刀房移動頻率最高的人
第四桶suction血水被填滿取下
直挺挺矗立在牆邊
第四十四塊紗布血淋淋地被置入清點用的廢棄盒
一整師的紅衛兵就行列在地板等著被校閱
第四包血液＆血漿輸入病人體內
第四支Bosmin被推到針筒盡頭
卻不能讓嗶嗶作響的monitor安靜一瞬間
第一次覺得死神的黑色離白袍綠床單如此接近
也是第一次覺得平常風趣不正經的老師這麼帥氣
「輸了六袋血壓還拉不回來，游醫師，怎麼辦？」
「你不要慌，我從IVC回灌」
「游醫師，血來不及加溫，病人體溫過低！」
「拿加熱過的生理食鹽生來，我從另一邊預防他失溫」
「游醫師，病人高血鉀，心臟開始不規則收縮了！」
「給laxis，聯絡CVS加護病房，我一小時後處理好我的部分，請他們幫忙處理心臟」……
像這樣，種種問題不斷出現
老師卻能分心二用
邊找出血點邊解決病人的突發狀況
麻醉科醫生到場
資深麻姐就定位
助手、R學長也跟老師有了默契
漸漸跟上老師的節奏與指令
別房的李醫師送上止血靈藥(IV form的天山雪蓮？)
我這個打雜工在護理站、開刀房來來回回
不斷地運送著一袋袋冷冰冰的血液
刀房裡一個超強團隊正運作著
(很高興我也是其中的一員)
終於病人的情況穩定下來
但所有人都不敢輕忽
臉色凝重地護送病人到CVS ICU
今晚是他人生的重大關卡
也是個令我倍受衝擊而難以忘懷的感動夜
祝李先生能平安脫離險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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